日前,百度贴吧血友病吧被商业化运作事件,将百度卖吧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更有网友发布消息,有近40%的热门疾病吧已经被卖。而记者调查发现,河南本地也卷入这场风,据悉,方城吧被一年30万元买走,郑州吧则是“200万”。 

  百度卖吧成舆论焦点

  从昨天开始,百度贴吧的公共舆论事件就一直在发酵。

  事情的经过,简单说,就是百度把“病种类”贴吧承包出去了——而据网友的查证,这些承包者,大部分都是个人或者经营资质存疑的“野鸡医院”。  

  这其中的贴吧,根据知乎网友ytytytyt的整理,包括血友病吧、甲亢吧、牙齿吧、不孕不育吧、股骨头坏死吧、牛皮癣吧、帕金森吧、高血压吧、白癜风吧,等等,其中的一些病种,不乏现有医疗条件下难以根治的疾病。  

  比如,根据微信公号“顾的IDEA”的数据挖掘,在高血压吧中,承包方是一家中医机构,而其线下的医馆则是售卖医药产品为主,并声称患者可以通过服用他们生产的“神药”治好高血压——而在现代医学上,90%的高血压无法根治。  

  换句话说,在人命关天的医药领域,百度贴吧通过承包的方式,放进来了一批资质存疑的医疗机构和个人。  

  舆论汹涌,百度于12日已发布声明,“停止一切病种类贴吧的商业合作”,引入有权威资质公益医疗组织担任贴吧吧主。

  原吧主及团队被解散

  年前,方城吧吧主“方城超哥”及其团队遭到百度公司“清洗”。

  方城吧由“方城超哥”和几个副吧主创办,经过6年的发展,注册吧友15万多人,成为方城籍网民进行免费交流的一个平台。  

  2015年12月8日中午,一个帖子震得众吧友目瞪口呆:一个备注为“职业吧主”的“方城吧舵主”以30万元的价格收购了方城吧,取得了百度方城吧的经营权、广告权、贴吧改版权,并在第一时间撤改了原来的吧主及整个吧务团队。  

  下午,吧友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给“方城超哥”,有人问他,为什么把贴吧卖给外地人了?  

  看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方城贴吧花落他家,“方城超哥”感到分外痛心。  

  据记者了解,新团队接手后,在方城租房办公,招兵买马,大张旗鼓地进行商业化运作。改版后的方城吧设置有同城交友、美食天地、业主家园、车行天下、旅游摄影、教育培训、家居装饰、美容健身、宠物乐园、投资理财等十几个栏目。

  失败的“家园保卫战”

  2014年,是百度贴吧商业化运作元年。

  记者获悉,百度公司在河南一些省辖市招募贴吧合作伙伴时要求,合作运营商要有广告公司、营业执照、固定办公场所、业务团队,可支配流动资金。“可支配流动资金”就是承包费,每年承包费多少,要看后台流量。  

  据“方城超哥”介绍,2015年11月18日,百度公司一名负责人来南阳召集该市各县市区贴吧吧主开会,内容是贴吧商业化运营及承包事宜,现任吧务优先考虑。按南阳吧运营商初步意见,方城贴吧每年的承包费30万元左右,这就要联系商家在贴吧做广告,收取广告费。  

  会后,“方城超哥”与南阳吧运营商洽谈压缩承包费事宜。谁知,这中间,方城吧和西峡吧却被邓州吧运营中心抢先一步承包。  

  获悉情况后,“方城超哥”等人立即与百度公司和邓州吧运营中心沟通,对方说愿意转,因要价高,没有谈拢。无奈之下,“方城超哥”等人又创办了“方城人吧”。  

  现在,“方城超哥”担心的是,“将方城吧交给管理不善的吧务团队手里,把它给毁了怎么办?”

  郑州吧一年200万元?

  近日,一名要求匿名的公关界资深人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百度运营部门的相关人士告诉他,百度对外“出售”贴吧分为两大类:行业吧(兴趣吧)、政务吧(地区吧)。价位由百度内部测算,按照贴吧的发帖量、活跃度、用户数等数据测算,最终确定要“出售”的贴吧管理权、经营权价格。

  这名人士称,一般的政务吧都在数十万元,大型城市、省会城市吧,则在数百万元,200万元一年,“比如郑州吧,一年要200万元,一天近万元”。“疾病吧、教育吧更贵。这两项是百度主要的客户领域”。行业吧的价格也是按照上述指标测算,价格多数都在数十万元。  

  记者梳理发现,由企业直接购买的贴吧已变成小广告的天下,企业在贴吧中经营、管理,相当于直接购买了有效客户。第三方公司购买贴吧经营权、管理权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但依靠常规的经营模式则很难盈利,只能通过“删帖”、“网络舆情服务”等非常规的形式获得客户。  

  对此,百度方面表示,为提升贴吧的内容质量和用户体验,针对部分垂直和专业领域贴吧,尝试专业机构与吧友共同管理的模式。贴吧会不断甄选最佳的合作机构,并对合作机构进行严格资质审核以及运营行为监管。对不合格的机构管理者,可进行调整和撤换。

  百度卖吧 河南医院怎么看

  百度病种贴吧暴露出的问题,河南的公立医院与民营医院怎么看?  

  公立医院:“百度贴吧”耍流氓 不付费就遭遇屏蔽  

  “我们也曾想用贴吧的形式与患者互动,提供科普知识,但无奈百度‘耍流氓’”河南省某三甲公立医院相关负责人王主任告诉记者,互联网时代,给大家带来了很多信息便利。作为公立医院,他们也想在这个平台与患者有更多互动。但跟百度官方工作人员联系后,掏钱进行推广后发现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也就是两极化非常严重,具体是只要给百度交钱,科室与专家排名就非常靠前。一旦不再续费,无论这个专家再牛,再权威。百度也会将其“屏蔽掉”。这就造成了“必须缴费的绑架”。对此,公立医院只好放弃合作。  

  对此,公立医院的相关负责人也找百度公司的人打听过,得到的消息是,如果一直不缴费,其实,只要自己做好口碑与品牌,百度的网页上反而可以搜索到。  

  民营医院:一边捏着鼻子痛骂 一边无奈合作  

  相比公立医院,民营医院因为缺少社会公信力与市场认可度,百度推荐、排名对民营医院来说,是“雪中送炭”,也就是说,民营医院的生存发展,必须靠宣传、靠广告。而网络又是老百姓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所以,民营医院为了发展,只好一边捏着鼻子痛骂百度耍流氓,一边与其合作。  

  最后,愈演愈烈,造成某些病种贴吧,被别有用心的“野鸡医院与科室”利用的现状。郑州市某民营医院负责人张院长说,利益第一的定位后,必然导致其歪曲发展,从而酿成了如今的闹剧。

  百度卖吧,让这家互联网大佬公司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百度贴吧商业化遇坎,原因在于商业化转型走得太晚、太急。百度崇尚技术,但技术背后的价值观更重要,商业化也要建立在正确的价值观基础上。

  【动机】 百度卖吧无非“逐利”二字

  商业模式并没有错,任何企业都以追求盈利为天职。但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从百度自身的做法也可以看出,是一种“认错”的态度。

  事实上,这并非百度首次陷入公关危机。2008年和2011年,央视就曾用长篇报道的方式,曝光百度自身“竞价模式”中可能存在的虚假广告问题。8年过去了,百度再次在同一问题上站到了风口浪尖。  

  如果追问百度“出售贴吧”或者说“承包贴吧”的动机,其实质无非逐利二字。2015年第二季度、第三季度的百度财报已经显示,百度的营收规模、利润规模在BAT三巨头中均为垫底,且一路走低;而在纳斯达克的资本市场上,百度的股价更是多次“跳空”,最新的数据显示,百度的市值大约为592亿美元,而相应的阿里、腾讯则是1778亿美元、1653亿美元,几乎不在一个量级。  

  PC时代独霸流量入口的百度,在移动互联网领域转身较慢的症状正在逐渐凸显。因此,最贴近移动社交概念的“贴吧”,便成了变现的动力——其实,早在此次病种类贴吧事件发酵之前,诸如“小说吧”等兴趣类贴吧已经被出售并被广告占据,而前段日子的“舰娘”游戏贴吧也同样经历了出售和粉丝爆吧的场景。从资本的逻辑来说,毕竟,贴吧本身就是一个垂直类兴趣社区,其社交和变现的想象空间本就很大。  

  而百度最大的盈利收入——广告当中,医疗类同样是他们“不能放弃”的一个品类。在去年10月底的一个场合中,百度新兴业务对外合作总负责人李政就表示,医疗健康类在百度收入中的占比已经达到了35%。他说的另外一句话是:“虽然之前的商业变现模式广受诟病,但医疗仍是百度输不起的行业。”  

  从企业本身来说,商业和道德固然没有必然关系;但当这些广告有一个体量巨大的公司背书、同样涉及千万人的身体健康的时候,只谈商业不谈道德似乎就略显牵强了。

  【分析】 缺乏竞争暴露百度深层次危机

  这次公关危机当然是百度的危机。

  知乎上有一个帖子叫“说说你为什么离开百度”,里面许多回答不约而同地提到,百度正在从以技术、人文关怀为主,变为层级分明、业绩考核取向严重和人际关系复杂的公司。但这似乎都不是根本的危机所在。  

  说到百度一直引人诟病的“竞价排名”机制,确实给百度带来了巨大的利润。之前俞敏洪就曾炮轰过与百度合作紧密的“莆田系医院”——这个以地域命名的医疗机构体系遍布全国,多以民营为主,掌握着全国80%以上的民营医院,治疗的行业也多为性病、皮肤病等。公开数据显示,2014年,莆田系医院就给百度贡献了100亿以上的广告费:这些广告,正如你我可能有过体验的,就分布在某些关键词搜索的前几位。  

  有一段话说,同样是十几年前创业起步的两家搜索公司,Google现在在做量子计算机、太空舱等可能改变人类未来的事业,而百度则依然依靠着竞价机制获取巨大利润,但同样,就如同调侃的那样,像是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  

  话虽然糙,但道理并不算完全的粗糙。造成今天局面的一部分原因当然是缺乏竞争、一家独大,但事实上,在谷歌存在于中国的时间内,从技术上说,百度的中文搜索功能确实强于谷歌;而百度的盈利模式,又显然不是同谷歌竞争催生的产物。  

  但缺乏竞争的确暴露了百度的深层次危机:对用户体验重视不够。这体现在很多层面,无论是用户对搜索结果的不满意,还是周鸿祎和百度打官司时状告的“流氓软件”“捆绑安装”,都是如此。

  【土壤】 百度危机折射中国式商业的危机

  但这仅仅是百度的危机吗?显然不是。

  比如,此次事件就折射出中国对互联网广告的立法和监管的漏洞。如果一个用户通过百度搜索某些关键词,结果出来的是竞价比较高的虚假广告,之后受骗,如何通过法律的手段去维权?百度在其中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至少,在现有的法律体系中,对于互联网广告的规定还是空白。即使是经过了漫长修订历程的新《广告法》,在广告主、广告经营者、广告发布者的界定,以及广告的识别、隐私权的保护乃至监管体系的修订方面,依然无法包纳现有的互联网广告。而恰恰互联网广告的增长又是如此之迅速——2013年,互联网广告规模就已经跃升至第二,仅次于电视;2014年的增长超过50%;到2017年,这一市场规模可能达到2800多亿元。 

  同样令人反思的是:为什么这一次爆发问题最严重的是病种类贴吧?  其中自然折射出的是看病难的问题。在百度自己的分析中,正是这样的背景,使互联网+医疗可以准确地切入市场的痛点:医疗信息数据不对称、医疗资源不均衡、线下医疗体验差、诊后医生和患者失联、患者长期健康管理不健全,等等。  

  同样,百度这一互联网巨头的危机,也是中国式商业的危机:如果一个国家的互联网龙头企业都没有在引领创新、改善未来方面做出更多探索,而是与中国传统商业中可以说最“沉渣”的模式(小广告、虚假、出事之后在媒体投放广告进行公关等)勾连在一起的话,那么中国的创新、创业的希望又在哪里?  

  希望这是危机,也是契机。在这个意义上,百度的危机不可能只通过引入Google来解决,整体要反思的事情还有很多。侠客岛

  ■观点

  百度卖贴吧  

  赚的是钱 要的却是命  

  商业合作本无可厚非,但任何的商业合作都不应损害他人的利益。人们希望,作为中国互联网企业领军力量的百度,能够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为五斗米折腰,坚持造福社会。一城一池的商业利益,还是不要为好。  

  百度为什么卖贴吧  

  盈利模式待考  

  百度CEO李彦宏最推崇的价值观是“简单,可依赖”。而他带领的百度却在经历一场信任危机。屡次遭受价值观和道德层面的批评,折射出这家互联网巨头的盈利模式正在遭遇瓶颈式的尴尬。曾经宣称“为兴趣而生”的百度贴吧,正在成为一个生意场。  

  而曾被称为百度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总裁李明远说,贴吧的商业模式,反映了整个社会笑贫不笑娼的价值观,以及互联网监管的缺失。只要让风险成本远高于利益所得,问题就能不攻自破。  

  据央视、华夏时报

  ■说法

  贴吧被卖侵犯知情权  

  企业就是要追求盈利,蕴藏着商业价值的百度贴吧怎么办?  

  中国互联网协会副秘书长石现升认为,贴吧属于开放平台,怎么进行管理,包括所有权归属,以及产生的经济效应、社会效应归属也需要行业组织认定。没有法律规定的情况下,吧主和平台的关系需要看是否违背公共利益和公共道德的用户协议。  

  也有法律界人士表示,如果百度贴吧本身的定位就是一个大家表达意见、信息交流的平台,那么转让经营权就变成了以非商业名义进行的广告行为,当然,也就涉嫌侵害公众知情权。(大象融媒东方今报记者 殷晓章 董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