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中西方药师都把罂粟当作药材使用。因为它的麻醉功效,在《圣经》和《荷马史诗》里,从罂粟中提取的鸦片被描述为神奇的“忘忧草”。17世纪的英国“鸦片哲人”,临床医学的奠基人托马斯·悉登就曾说过:“我忍不住要大声歌颂伟大的上帝,没有鸦片,医学将不过是个跛子。”
唐开元时期的《本草拾遗》是最早记载罂粟的中国药典。宋代医家用来消灾治病都少不了罂粟籽和罂粟壳。当时的医生普遍认为罂粟有治疗腹痛,咳嗽,养胃,调肺,便口利喉的功效。民间百姓也深信罂粟壳的滋补功能,拿来煮粥的大有人在。有苏轼诗为证:“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莺粟汤。”他的兄弟苏辙也曾用“研作牛乳,烹为佛粥”来称赞罂粟籽的妙用。
罂粟籽蛋糕
从此我的美食材料里多了罂粟籽这款。慢慢我发现这细小的魔幻般的身影几乎随处可见。撒满罂粟籽的贝果和德国面包圈,卷着罂粟籽酱的波兰甜蛋卷蛋糕和奥地利饼干,还有新近流行开来的用罂粟籽做最后点缀的健康沙拉和三明治。我自己更是不时奢侈地把罂粟籽撒在做好的炸酱面和意大利面条上吃。
聂鲁达有首食谱诗“康吉鳗羹之颂”(Ode to a Caldillo de Congrio)。我最喜欢全诗结尾:“从这一道羹/你便能认识天国。”迄今为止,美食的魔力一次次托举着我飞向天国。但在罗马尼亚美丽的特兰西瓦尼亚 (Transylvania)山区小镇的一次与罂粟籽有关的美食经历,绝对是我离天国最近的一次。
那年4月底和朋友去罗马尼亚滑雪,并得以走遍罗马尼亚全境。在山区里的一间餐厅,我第一次吃到了黑巧克力罂粟籽蛋糕。蛋糕外面是厚厚的一层黑巧克力,还有手工抹刀造型的痕迹。用刀切开的时候,蛋糕立刻松软地落在盘子里。看到黑色的罂粟籽和奶白色的杏仁粉相间,未曾下嘴就先被笼罩在浓烈的幸福感里。这两样货真价实的原料配在一起,真令人心花怒放。一尝,罂粟籽的坚果香气裹挟杏仁粉和奶糖结合的厚实口感,瞬间就把味蕾填满,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来。过后,满嘴香醇,甘甜。恍惚间自觉身轻了“21克”。
至今,想起那次东欧旅行,总是味觉记忆占先。松木炭火炙烤过的mititei(牛羊猪绞肉辣味香肠),自酿的甘甜水果酒,微酸的乡村面包,还有朋友母亲亲手做的烤甜椒酱像是多幕舞台剧里的众位主角,先后有序玲珑上场。但是这些都比不上那第一口罂粟籽蛋糕,那种飞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