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梅说:“黄扬出生时没有呼吸,给她输氧,4个小时后才哭出声。这个孩子生得太难了,命比纸还薄。”
发现黄扬不对劲,是在4个月之后。孩子的手一直抽搐,腰直不起来,头一直垂着。父母带黄扬去一家医院检查,医生说一切正常。
怎么可能一切正常?许秀梅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充满困惑与不安。
有人安慰许秀梅:“到了4岁她自己就会走起路来的。”许秀梅心存一份希望。4岁了,身体不再软绵绵的,四肢却开始僵硬,全身还不停颤抖。这是脑瘫的症状。“做梦都没有想到圆圆会是这样。唯一的想法就是治好。”许秀梅说。
把蚯蚓从土里挖出来,放在清水里养一周,放上糖等上一个星期。那些蚯蚓化为了水,过滤后喂黄扬喝;将狗爪放进火里烧,等它变脆,再把它敲成颗粒,最后放进白酒,等上一个月……各种食疗方法都用尽。4岁了,黄扬并没有好起来。又有人安慰许秀梅,到8岁就好了。
黄扬6岁时,一位老奶奶说,“练气功”可以治好黄扬。许秀梅就带着她来到长沙一家体育馆“练气功”。
黄扬坐不稳,练不到几分钟,就躺在了地上。母女两个住在一栋破旧楼房的五层,每天抱着圆圆上下楼梯十几次,练得浑身酸痛,无法入睡。一年后,无功而返。
“有一天岳阳市残联的王教授告诉我,黄扬得的是徐动型脑瘫,我才知道这个病是难得治好的病。是不幸,是苦,是累。我一百次,一千次地对自己说:圆圆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不放弃她。”许秀梅说。
“帮圆圆圆梦”
4月23日,黄扬在修改《阴谋》,她抬头看母亲一下,笑着,然后再继续。
弟弟妹妹长大,要上学了。“我看着弟弟趴在床上,开开心心地翻着那些书,心里真是羡慕极了。”黄扬问母亲:“我为什么不能和弟弟一起读书?”
许秀梅的眼睛湿润了。母亲摸了摸黄扬的头,找来纸和笔,握住黄扬的手。“可是出现在纸上的仍是弯弯扭扭的线,铅笔芯被我摁断,纸张被戳破。”黄扬还是没能画出想要的直线。
许秀梅把“春”一笔一划写在墙上,黄扬记住了。“闲下来,母亲经常喊腰疼,但也不忘教我几个字。我很想替母亲捶捶腰,却做不到。”
识字,除了从电视里学,许秀梅还为黄扬买来两张拼音汉字图贴,用棍子指着一个个教。接下来许秀梅买来字典和词典,教她认字。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黄扬学会的第一首诗。
1996年,在亲戚朋友帮助下,黄扬一家在岳阳市梅溪乡滨湖村任家组盖了房子。灰白的墙,手一摸,一层灰,没有装修。“但终归是有个家了。”许秀梅心里感激,她一心想的是怎么让黄扬过得好一点。
“圆圆,《阴谋》还需要修改,注意结构,改完后发到我邮箱。”姨妈许如诗发来信息。
“我刚开始写小说时,母亲并不知道,是姨妈告诉她的。”黄扬说。
“我本来以为她是打发时间,就没管她。”许秀梅说。
“可是后来,妈妈开始反对我写小说,因为每天看到我都是一身汗,还有伤。”
黄扬第一次没有听母亲的话。
“我一定要写下去,这是我的梦想,如果你们一定要反对,那我宁愿死。”许秀梅第一次为女儿有这样强的爆发力感到震惊。她不再反对。
“妈妈喜欢看电视,可自从答应让我写小说后,电视机就几乎很少开了。我有时晚上也会写点,电视虽然开着,却没有声音。无论我写到多晚,母亲总会陪着我。妹妹也常常帮我上网查些东西,帮我复制粘贴文档。正因亲人如此,我才感到更有力量。”
每次写累了,黄扬会把头放在母亲的怀里小睡一会儿。
“写作是圆圆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帮圆圆圆梦。”许秀梅说。
黄扬说:“我是一叶小舟,母爱如一片清澈的湖泊,无私地包容我,给我力量,推我前行。”(光明日报记者 唐湘岳 本报通讯员 张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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